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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仍然相信爱与正义的女中学生

三 / 仍然相信爱与正义的女中学生

“呼......”洛瑟站在门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虽然这扇门的对面并不会跳出飞龙或猛兽,但是洛瑟十分紧张。

虽然早已对自己失败者的身份不做任何辩解,但这只是社会层面的。如果现在跨过了这一线,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她过剩的善意的话,自己就会在男性,在人类的层面上彻底地输了。所以唯独这份羞愧感不能忘记,洛瑟在心中暗自立誓。

洛瑟诚惶诚恐地按下门铃,和其他人家不同的,门铃是五年前盛行的流行音乐。因为声音很大,在门外都能隐约听到那歌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非常吵杂的音乐,却意外的能让人放松下来。

“马上就来!”

在喧闹的音乐之下,门内又传来了一句应答的声音。如果说那音乐是战场上鼓舞人心的旋律的话,那么这一句应答毫无疑问来自另一个世界,那是来自和平的声音。

“来把我夺走~”

门开了。她轻声哼着和门铃同样的歌,打开了门。

橘色短发,水蓝色的瞳孔,以及人偶般精致的五官,如果有人说:看到这样一个少女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也不会惊讶,那一定是骗人的。虽然很不应该,但洛瑟还是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心情。

她今天穿着橘色衬衫和灰蓝色的校服短裙。明明有回家就换衣服的习惯却只有上半身换成了便装,因为她本人声称:“校服的裙子很可爱啊!”。

实际上,不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在新安市的学生之中,全市统一的校服享有一致的好评,以至于在不用上学的节假日依然有穿着校服出去的学生。

“啊…是小哥!欢迎回来。”

“看你这反应…刚刚是不是又没有从猫眼往外看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洛瑟准备开始长篇大论,虽然自己的肚子很饿,虽然房间里好像不断飘来饭菜的香味,但是该说的话一定要说完。

“有什么关系嘛~”她把视线撇向一旁,想逃避这个并不有趣话题。

“你是女生,而且还是一个人住,要在人身安全方面多注意一下。最近的治安也是不是那么好。如果万一进来的是个犯罪者的话该怎么办?”

“可是不是有小哥你们在负责吗?”

“我们负责的只有共鸣犯罪而已哦…”虽然自己在小队上并没有派上用场,准确来说是拖了后腿。但是这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管好自己的啦。”她莞尔一笑“而且现在不是有小哥和我一起吗?”

“话是这么说…”

“有警察先生陪在身边保护我,这不是再安全不过了吗?”

虽然编制上洛瑟其实不算是警察,而更像是雇佣兵。但是工作是类似的,最少在像她这样的一般人眼里是没有区别。但是他的意志和自己的职业没有关系,就算洛瑟从事的不是警察一类的工作,他也一定会将她保护到底。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洛瑟故意压低声音,不想让她听见。他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勇气,有的只有不顾一切的觉悟和将其贯彻的决心。

“诶?你说了什么?啊,对了!快进屋吧,我们怎么一直在玄关聊了这么久呢?”说完她便转身向客厅跑去,留下一扇敞开的大门。她已经完全不把洛瑟当成外人了,她对待洛瑟就有如家人一般的亲切。明明是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和利益关系的局外人,却能以如此亲近的态度相待,到底该说是少根筋还是过度善良呢?在洛瑟看来可能两者都是。

“那…我打扰了。”洛瑟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玄关说道。

一:不得到主人的许可补得擅自进入。

二:在进门之前一定要打招呼。

这是洛瑟在自己心中定下的铁则。为了不成为不知廉耻地别人家吃软饭的废物渣男,这是在一次次破戒之后洛瑟给自己定下的最后底线。

“要是再突破底线我就去剖腹自尽。”本来洛瑟是想立下这样的毒誓的,可是一想到会弄脏家里的菜刀,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洛瑟在玄关脱下鞋,整齐地摆在鞋架上,然后换上拖鞋。她家的鞋架上摆了四双鞋,一双是廉价的皮靴,是洛瑟刚刚摆上去的,为了不弄脏鞋架他还特意在玄关擦了一会才摆上去;一双是学生鞋,和学校的制服配套的统一装束;剩下的是一双看起来很贵的皮鞋和一双装饰华丽的高跟鞋,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穿过但里外依旧被擦得一尘不染,随时等待着它们的主人穿上,可是鞋的主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洛瑟脚上穿的是一双崭新的拖鞋,大小非常合适。直到上一次来他还不得不拖着小一号的鞋在家中走来走去,这毫无疑问是她特意为了自己买的,为了这个一直在家里蹭吃蹭喝还死皮赖脸地住下的自己。一想到这里洛瑟心里又升起阵阵羞愧,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感情在胸口徘徊。这种让人感到温暖的波动到底是什么呢?洛瑟无法形容,只是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非常的……开心?他暂且这么描述。

“小哥!晚饭已经做好了哦。快来,快来。”她一个人在餐桌前呼喊着,桌前如理所当然一般地摆着两付碗筷。两个碗都已经被盛满了热气腾腾的米饭,其中离她较远的一个中的米饭还高出一截。

她每天的晚餐都会特意做多一点,在遇到洛瑟之前剩下的食物会留在冰箱里充当第二天午餐,但在遇到他之后这多出来的食物就有了更多的含义,比如说:为流离失所,饥饿到接近晕倒的可怜人提供一餐温饱。这对于她来说是十分必要而且有意义的事情。

洛瑟洗好了手,在与她相邻的座位上坐下。这是她的要求之一,说是为了创造“大家一起吃饭”的氛围必不可少的一环,但是洛瑟对这种事情不是很理解,所以只能照做。

桌上摆的三个盘子里分别装着炒蔬菜,煎蛋卷和东坡肉,都是些看上去特别好吃的东西。但是洛瑟知道这些菜并没它们看上去那么简单。证据之一是他对这味蕾奇特的厨师的了解,另一个证据就是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到无法忽视的柑橘的香甜味。

“蜜柑,我先问一下这道菜是什么?”屈服于那气味强大的存在感,洛瑟指着眼前的一盘裹着一层橘色酱汁的物体问道。

“东坡肉。这不是一看就明白了吗?”蜜柑微笑着,夹了一块放进洛瑟的碗里,然后像是在推销自己的新菜一般解说了起来。

“东坡肉…吗?”就算不用试吃,洛瑟此时对这是什么东西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虽然并不算是不能吃的东西,但是要把这个东西一口气吃下去,对洛瑟而言也需要不小的勇气。

“怎么啦,小哥?快吃吧。光是看着肚子可不会变饱的。”她夹起一块橘色的肉冻,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发出“好吃”的感叹。真心实意的感慨和毫无做作的表情,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吃才会做出这个反应,也是因为觉得好吃才会把这个推荐给洛瑟的吧。

那么现在,作为食客,作为大人,作为男人,应该怎么行动已经很明显了吧。

洛瑟斩断犹豫,不顾一切地把那个东西塞进嘴里,不顾瞬间在口中炸裂开的水果的酸甜和橘子的香气强行咽下,然后用钢铁般坚毅的表情对她说出那句话。

“好吃!真的!”

“对吧!对吧!果然你也觉得好吃啊!”

毫无前奏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这究竟是快乐的泪水还是悲伤的泪水呢?洛瑟不知道。说到底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状况会让她哭出来。

“我第一次给爸爸妈妈以外的人吃这个,还以为一定会被说不好吃呢。”她放下了筷子,用手抹去流下的眼泪,突然像在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

“可是你能觉得好吃,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妈妈也一定会很开心的。真的...谢谢你。”

她笑了,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笑容绽放开来。如春日中盛开的橘子花一般,纯洁、无垢。

这个时刻,是少数几个让洛瑟觉得人生还存在意义的时刻之一。能够看到这笑容,能够守护这笑容,我的人生也许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洛瑟此刻发自内心地认同。

这一次…成功地守护了。洛瑟心里想着,笑意不经意间爬上嘴角。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什么都没有。”

真是个过于单纯的家伙。洛瑟心里如此想到。

“对了,要听故事吗?最近我在外面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洛瑟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准备好的礼物,是时候将它拿出来了。

“啊,这次也有吗?要听!要听!”虽然只是这样的故事。虽然只是一些似真似假,比无端的妄想还要离奇,连真假都无法分辨的故事而已。但是蜜柑却每次都相信了,并且真心地为那奇幻故事的主人公鼓掌、喝彩和致以钦佩的目光。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蜜柑,是一个还相信着爱与正义的女中学生。

“好的,那就开始了。”洛瑟心里激起兴奋的波动。也许不只是蜜柑,在讲故事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会变得心情愉快。这一定是因为她吧,因为听故事的人是她,洛瑟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救赎。难以观测,难以理解,也难以与之共鸣的因果对极,再一次发现了人生中有意义的事情。

“和平时一样,这一次也是我的…英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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